马来西亚移动支付观察：电子钱包、扫码正在崛起

马来西亚是个多元化国家，总人口约为3400万，马来人、华人、印度人是其中的三大族裔，而伊斯兰教、佛教及印度教则为主要宗教。在马来西亚，各个族群彼此融合和碰撞，形成了独特且极富特色的“大马（马来西亚非官方简称）”多元文化。

穿梭在马来西亚首都吉隆坡的街区，不用过多留心就能发现，这里的城市人文，荟萃交融。当然，马来西亚也一直以多元文化为傲，并在此基础上吸引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其中也包括每年前来的数以百万计的中国人。2023年12月开始，中马两国互相免签，未来双方在经商旅游、探亲访友等方面的互动具有显著的增长潜质。

多元文化注定造就多元的体验，其中就包括日常活动里非常重要的支付体验。在免签政策开始不久后，笔者便前往马来西亚，在海岛旅游胜地兰卡威及首都吉隆坡都能非常明显地感受和观察到这个国家多元化的支付体验。

多元化的支付体验

支付转接网络PayNet（马来西亚中央银行指定的二维码转接处理机构）在2022年4月的发布的一份调查报告显示，有接近一半的马来西亚人每天都会使用现金支付，其中城市地区比例为36.2%，非城市地区比例则高达63.8%，这一数据与我们这次了解到的情况相当，目前现金在马来西亚的使用仍然较为普遍。

但值得注意的是，许多调查报告结果都显示，现金在马来西亚的使用率正逐步下滑，特别是相比疫情之前已有明显降低。一方面，这是现代支付方式发展演进的必然结果；另一方面，疫情在某种程度上加速了这种变化。

刷卡也是一种常见的支付方式，银联、VISA、MasterCard、JCB等国际卡组织在当地商圈中均有着相当不错的覆盖率。对于国外用户，特别是欧美日等发达地区游客而言，刷卡更是一种自然的支付选项。

各商家柜台贴出的各种支付受理方式

在移动支付的发展趋势下，许多习惯于刷卡的欧美用户会过渡至Apple Pay等NFC近场支付方式，免去随身携带银行卡的烦恼。不过，同现金支付一样，刷卡作为需要更近距离接触的支付方式，在疫情期间也遭到了不少挑战，使用率有所降低。

除了现金和卡支付，电子钱包作为新兴支付也获得越来越多马来西亚消费者的喜爱，特别在年轻人群体中，电子钱包支付已是其中最重要的支付方式。在马来西亚市场上，目前较为主流的电子钱包应用有Boost、GrabPay、ShopeePay、TNG eWallet、Mcash、MAE等等 ，且不少用户还会同时使用两个或以上电子钱包。

电子钱包在马来西亚成为新的支付选项，与卡组织并列

从名称中不难发现，电子钱包似乎都背靠一家大集团。比如GrabPay最早是东南亚最大的打车软件Grab的钱包，主要用于支付打车费用，2017年Grab宣布GrabPay可以接入第三方商家；ShopeePay则属于东南亚著名电商平台Shopee旗下，该电子钱包作为Shopee协同生态的一部分，在马来西亚发展颇为迅速；MAE是马来西亚当地银行Maybank推出的电子钱包；TNG eWallet则来源于马来西亚国民预付卡品牌Touch 'n Go以及蚂蚁集团，因此它还被称为马来西亚当地“支付宝”，TNG eWallet也是目前用户量排名第一的马来西亚电子钱包。

电子钱包的崛起

除了疫情的加速助推外，电子钱包得以崛起，与马来西亚超高的互联网覆盖率不无关系。最新数据显示，马来西亚有超过3303万人可以上网，互联网普及率为96.8%。此外，马来西亚平均年龄达30.6岁，人口年龄结构相对年轻。

超高的互联网覆盖率、相对年轻的人口组成，又处于一个国民经济快速发展、电子商务等互联网业态迅速崛起的大环境中，参照“中国经验”来看，这简直是电子钱包发迹的绝佳机遇。

此外，马来西亚中央银行指定的二维码转接处理机构PayNet，也为电子钱包二维码支付提供了便利。PayNet是马来西亚国家二维码支付标准（Malaysia's National QR Standard），即Duitnow QR的运营机构，符合标准的码商都可以从任何参与其中的银行和电子钱包APP中接收付款。简单来理解，该码可以说是马来西亚官方主导的二维码支付基础标准。除了马来西亚，目前许多东南亚国家均有类似的官方码标准，不排除未来东南亚国家之间可以互联互通。

数据显示，截至2023年8月时，支持DuitNow QR扫码付的手机银行或电子钱包APP共有37个，包括马来西亚四大银行（Maybank、CIMB、Public Bank、RHB Bank）和电子钱包Boost、ShopeePay、TNG eWallet等。

路边的榴莲摊贩挂出来的DuitNow QR（由TNG eWallet提供收单）

海岛旅游项目经营者支持DuitNow QR（由MAE提供收单）

2018年，马来西亚本土代表Touch 'n Go及“中国经验”代表蚂蚁集团，共同设立TNG Digital，即TNG eWallet的运营公司。

Touch 'n Go预付卡堪称马来西亚的国民卡，是一张能在高速收费、公交地铁、消费购物等等众多场景均能使用的一卡通，有些类似于国内的ETC卡和交通卡的综合体。作为马来西亚最大的预付卡公司，Touch 'n Go拥有超过2000万实体卡用户，其母公司则为马来西亚第二大银行CIMB（马来西亚联昌国际银行）。

马来西亚高速上的Touch 'n Go收费车道

在移动支付不断发展中，线上化、移动化是不少一卡通机构寻求变局的机会。若不能适应变化，则很容易就走下历史舞台，比如在国内特别是中小城市里，原本做交通卡运营的机构正在加速暗淡，此前好不容易构建起来的受理场景也会瓦解。

从预付卡到电子钱包，Touch 'n Go的探索无疑是成功的。短短5年时间，TNG eWallet已经长成马来西亚第一大钱包，拥有超过2000万注册用户，占马来西亚全国人口的三分之二。当然马来西亚实体卡市场目前仍然广大，也是Touch 'n Go的基本盘所在，在品牌传播上对电子钱包业务还起到良好的转化作用。

TNG eWallet位于吉隆坡的总部

TNG Digital CEO倪翔可以说全程见证了这一电子钱包在马来西亚的崛起，2018年的时候，当他知道Touch 'n Go要与蚂蚁集团合资成立一家电子钱包后，便放弃母公司的高级管理岗位，成为了这家公司的003号员工。据他介绍，在马来西亚大概有40-50家电子钱包，政府发了数十张钱包牌照，尽管移动支付在马来西亚相比中国还属于比较早期，但是TNG eWallet一家钱包已经占到超过50%的市场份额。

倪翔认为，TNG eWallet目前能领先市场的原因主要有3点。

第一是用户场景的多样化。这很大程度得益于母公司Touch 'n Go的一卡通场景，使得电子钱包本身也可以直接支付高速公路、停车场等费用。交通场景在马来西亚本就是刚需，也是个很大的应用场景，这成了TNG eWallet的起点。

第二是线下的商铺的覆盖率最好。TNG eWallet目前覆盖马来西亚100多万间的商铺，对本地用户来说，基本上所有的消费商店都能看到TNG eWallet的二维码。受理面广了，用户也会更有意愿去用这个钱包。

关于商户的线下推广，倪翔还告诉移动支付网，早期非常依靠地推，头两年90%以上的商户都来源于地推。但情况在第三、第四年开始有了变化，一是因为政府主动推动二维码转接网络，二是新冠疫情让移动支付变成刚需，商户便开始主动注册。目前，现在线下地推和线上商户主动申请基本上是二八开。

第三是创新应用。据了解，TNG eWallet最早把“余额宝”这个概念搬到东南亚的电子钱包，也是目前唯一一家有这个功能的马来西亚电子钱包，而在TNG eWallet上开通了这个功能的就已有500万人。

蚂蚁在其中

作为TNG eWallet的另一个重要股东，蚂蚁集团除了资金投入外，早期时还支援了许多人员和技术。倪翔表示，“在早期的时候，我们很多的产品还有技术的人员是从蚂蚁那边支援过来的。当然现在已经是5年后了，我们基本上已经100%本地化运营了。”

但需要指出的是，蚂蚁集团早期对TNG eWallet的支持，尤其在技术平台上的建设，对这个新生的电子钱包有着非常大的帮助，且影响深远。倪翔举了一个非常简单的例子。

马来西亚政府每年面向中低收入者都有做发放电子现金的项目，电子现金单笔的金额不高，为100-200马币/每人，但是总收钱的人数有1000万，差不多占到马来西亚一半的人口。虽然电子现金在两个月时间内都可以领取，但是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在同一时间内进行领取，这就会在短时间内造成一个流量峰值。这种时候，对于很多电子钱包系统来说是很大的负担。

倪翔表示：“当时一共有4个电子钱包在做这个项目，但TNG eWallet则是首选，体验最好。”

而这背后正是来自蚂蚁技术平台的支持，才得以保障最流畅的体验。电子钱包支付通常都有一个共通的特点，就是在面对高频、多笔数交易量时要保证流畅性。数百万流量对于TNG eWallet来说或许已是很大，但是对于常年需要应对各种节日考验的支付宝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在马来西亚，通过Alipay+连接的多个国家和地区电子钱包都能扫码付

除了技术支持外，蚂蚁集团推出的Alipay+解决方案还可以帮助TNG eWallet进入到更多海外市场。

寻求当地合作伙伴，在资金、技术、人才等领域的投入，是蚂蚁集团在进行东南亚等海外市场布局的常见打法。

而关于这一出海的策略，蚂蚁国际Alipay+全球线下商户服务事业部总经理黄寅则解释，于不同国家有不同的法律和国情，对于外来者而言是不小的挑战，于是支付宝选择了在当地寻求合作伙伴的做法。当然，合作伙伴的选择上也会考虑合规、风控、用户服务等方面的内容，这也使得蚂蚁集团在很多市场合作的电子钱包都是排名前列。

投资入股也不是一个必然的选项，黄寅表示，不进行投资时，当地合作伙伴对支付宝没有足够的信任度，投资则在一定程度上会绑定这种关系。而在一些电子钱包走向稳定后，蚂蚁集团在资本层面上通常选择逐步退出，如大家熟知的印度支付宝Paytm、韩国支付宝Kakao pay等。“我们主要的工作还是科技赋能。”黄寅说。

最后，在谈到TNG eWallet未来发展时，倪翔充满信心，他认为数字化支付在东南亚虽尚处于早期阶段，但发展趋势已经较为明显。而未来3-5年内，以TNG eWallet上的“余额宝”为代表的理财业务会有很大机会，也会尝试推出TNG eWallet版的“花呗”和“借呗”。显然，这些业务探索同样具有浓重的“中国经验”的特色。